到得城守衙门,见那城守正在审案,当下众人便在大堂外站定。大圣往里瞧时,只见那城守长的鼻直口方,一团正气,在台案后正襟危坐,边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,似是个师爷模样,颌下稀稀拉拉几缕胡子,手中擎着一管羊毫。堂下左首有一张案几,边上椅子上坐着一人,亦做官吏打扮。正对台案处跪着一个妇人,背朝大圣,瞧不见脸面。
只听得那城守问道:“兀那婆娘,你击鼓鸣冤道工部司农司下大夫王大人对你施以强暴,可有证据?”
那妇人连连磕头道:“不敢欺瞒城守大人,民妇实有冤屈,王大人强暴民妇,特有衣裙上的精斑为证。”
那王大人哼了一声,一脸不屑,随手拿过案几上的茶盏,轻轻摇晃。
城守又问道:“刁妇听真,你可有人证?”那妇人连连摇头。城守道:“此案并无人证,单凭一袭衣裙,不足以为证啊。”说着满脸媚笑,向王大人望去。
那妇人磕头如捣蒜,哭道:“民妇名节不保,如大人无法为民妇做主,但求一死。”言毕掩面向柱壁碰去,却早有两个衙役上来将她牢牢按住。
那城守正没理会间,只见那师爷上得前来,在耳边悄声细语。城守听了,目光一亮,猛地将惊堂木一拍,大喝道:“那淫妇听了,本国黔州有过先例,带套不算强奸。”转过头来,满面堆笑问王大人道:“王大人与之欢好之时,可曾使用安全套?”
王大人道:“不曾。”顿了一顿,又道:“本官从不带套。”
城守又问:“彼时床第间可有枕套?”
王大人道:“幕天席地,哪里有什么枕套。”
城守又问:“可有被套?”
王大人大怒道:“你这糊涂官,都说了幕天席地,何来被套?”
城守赔笑道:“王大人息怒,是下官一时失察,那王大人可曾穿有外套?”
王大人鼻孔里哼了一声:“不曾有。”
城守又问道:“那王大人可曾带有袖套?手套?袜套?”
王大人端起茶盏,轻喝了一口,摇头不语。
城守用袖口擦了把汗,想了想又道:“王大人可曾购买股票乎?”
王大人点点头,道:“这个么,本官还是常常买来耍子的。”
城守喜道:“照啊。王大人可有股票被套否?”
王大人猛地将手中的茶盏将地下一掼,愤然道:“那天杀的三鹿乳业,将本官的一千两银子套的牢牢地。”
城守大喜点点头,又将惊堂木一拍,大喝道:“兀那淫妇可曾听得?有套不算强奸!左右,与我将这淫妇拉下去狠狠地打,打她个诬告朝廷命官之罪。”
大圣听得真切,直气炸连根肺,挫碎口中牙。正待擎出金箍棒,打出个清平世界,耳中只听得城守说道:“本案已结,下官恭送下大夫王大人回府。”那王大人站起身来,两眼望天地走出大堂。城守和师爷慌忙相送。
却见那黑脸汉子扑通一声跪倒,高声叫道:“小人有天大冤屈,请老爷为小人做主。”
大圣见状,强压了心头怒火,暗中念动咒语,唤来六丁六甲,值日功曹,嘱咐众神:“暗中保护那冤屈女子,待老孙与这伙贼厮审清了官司,再做理会。”众神领命去了。
当下那黑脸汉子口若悬河,直说自己老娘姓徐,金陵蛤蟆塘人氏,三岁丧父,五岁失母,七岁守寡,如何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;又讲她如何忠厚老实从不欺诈;又说自己是癸亥年乡试秀才,与城守大人家中门房小子在村口茅房有过同厕之缘;而后将自己老娘被这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强人如何一撞,又如何一踩一踏一拖,直至骨断筋折,并有医馆证明;强人欲逃时,又如何被自己兄弟几个团团围定,绑至老爷大堂云云添油加醋描述一遍,直说的口沫横飞,几欲闭气晕倒。
那城守点点头,手指大圣大怒道:“你这泼贼子姓甚名谁,如何撞倒了徐老太,又意图逃跑?”大圣嘻嘻笑道:“老子乃是傲来国花果山人氏,自姓孙,呃,娘家姓孙,婆家姓彭……”那城守本不学无术,花了五百两银子捐了个官,也没觉察大圣言语中的破绽。大圣续道:“你这老儿好无道理,未曾审案,也无证据,便认定是你孙……那个……彭外公所为?需知公道自在人心,俺因见老人家摔倒,好心搀扶,不料被她反咬一口,诬俺为贼。”
那城守听得大圣自报为傲来国花果山人氏,自觉大圣是外地户口,无有靠山,便拍案大喝:“这泼贼子好不伶牙俐齿,本官且问尔,街上这许多人,却为何只有尔去搀扶徐老太?分明是做贼心虚!左右,与我打!”